趙如一在心底咒罵了幾句,他要學習古代帝王喜怒不形於色。
搞掉那些眼中釘的念頭在心中繞了幾回,情緒如同壓力鍋中的熱氣收了回去。
他的拳頭緊握著,滿心的不平、憤怒,還有深沉的無力感。他抬眼望向窗外,天空一片灰敗,如同塗上了數層鉛粉,沉重而無望。
過了片刻,他忽然想起兒子的事,臉色更陰沉幾分。
他側過頭,用一種近乎訓斥的口吻對沈秘書質問道:「趙晨呢?撞人的事,處理得怎樣了?」
沈秘書立刻答道:「晨少已經保出來了,但您吩咐禁足十天的事,他只待了五天就偷跑出去了。目前找不到人。」
「這個孽障!」趙如一怒斥,一巴掌拍在桌上,杯中茶水微微震蕩:「二十幾歲的人了,還是沒半點正經模樣。」
他一邊罵著,心裡卻浮現出一種強烈的念頭:不如找個女大生代孕。
這個念頭像根針一樣,扎在他的心頭,不斷催促著他。
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,便又被一股更深層的羞恥感壓下——堂堂趙辦,連出精都得靠藥物催促,這要叫人知道,傳出去還有什麼體面?他連醫師都不信任。
體制內沒有祕密可藏,丟人的事都流得比血還快。
他的思緒又轉到元配身上,心裡登時一寒──他當年為了錢權,陷害情敵,追到了現任元配,她的娘家苗正根紅,是開國元勳之後。
他記得清清楚楚──十年前情婦懷了他的種,元配竟然冷酷無情地將她做成塑膠標本,還剝了皮、露出腹中的胎兒,公開轉做醫學教學的模型。
表面上,他只能裝出感激和冷淡,誇讚元配手段果斷,為趙家省了不少麻煩。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──如果那個孩子活著,也許比趙晨更懂事;也許,心臟更適合自己。
別人說他寵兒子,但那是他想寵的嗎?他就趙晨一個兒子啊!望他爭氣、望他成龍,替他兜底,有什麼錯?
「不用管那孽障,他沒錢就會自己出現了。」趙如一冷冷道,聲音裡滿是厭倦,像把一塊壞掉的零件隨手丟進垃圾桶。
他緩緩閉上眼睛,窗外的灰濛雨滴劃過玻璃,不受他控制地流下,就如不受他控制的下體、不受他控制的兒子、不受他控制的元配。滑落的雨滴與他無關,無助或恐懼也與他無關。